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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和的仇恨

随和的仇恨

2034年2月,春节前夕,华夏国京都国防武器最高部门的一枚核弹失窃,该消息瞬间被封锁。

2034年3月中旬,于京都一公安局内发现核弹,同日下午核弹离奇消失,消息瞬间铺天盖地般被爆出。次日成为全球焦点话题。

2034年4月底,一名十七岁青年于总理办公室拉响警报,并自称自己是核弹盗窃者。

“什么名字?”孟宇叼着烟,翻看着堆在桌上的报告文件。并不是所有的报告文件他都能看,或者说,让他看的报告文件都不简单——这是总理亲自要求的。

“没有。”坐在审问处的青年长发及眉,散乱的头发透着一丝规矩。

“哼嗯,你偷了核弹?”深吸一口烟,随后吐出,孟宇对于报告书上“偷窃核弹”这一玩笑般的字句表示质疑。质疑中带着戏谑。

“……”青年用沉默回答了他。孟宇重新审视这个娃儿,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破烂,在身上却发现不了一点污渍,看来是个爱干净的娃。

“怎么进去的?”将报告书丢到桌上,孟宇弹了弹烟灰。

“我不喜欢烟味。”这样的回答似乎文不对题,但出于礼貌,孟宇还是熄掉了烟。

“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背后是什么人。”

“你们真的相信是我偷了核弹吗?”猛地抬头,让孟宇看清了这个娃儿的面相,眼神中透着无神,却把寒意很轻松的传给了他。

“我们相信你进到了总理办公室,拉响了举报。你信吗?”孟宇用问题回答了青年的问题,那股寒意虽让他不适。

“你和他们不一样,没有大刑和老虎凳吗?”

“呃,嗯,我们还算现代化。”

“现代化……哦。”

又是短暂的沉默,孟宇习惯性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看了看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人,他将烟送了回去。

“你耐心不错。”青年的呼吸声很随和,像是周围的一切都是家常便饭一样。

“那是因为耐心有极限的,只是我还没到极限而已。”

“嗯。”青年微微点点头,头发却颤动得很厉害“是的,我偷了核弹。”

“我们要问的是,你是怎么进到总理办公室的。”抽不了烟,孟宇只能轻轻敲打打火机“五个现役军人看守的办公室,你不觉得悄无声息的进去是对我国国防实力的一种挑衅吗?”

“我就是这么想的。”这个回答让他很惊讶,他再次审视青年,不知这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其本就是这么想的。他更希望答案是前者。

“这么年轻,活着不好吗?”

“我死过很多次了。”

“你真的只有十几岁?”

“我叫李鑫。”

“呃……”孟宇的思维和交谈无法和他接轨。

“那么,李鑫,我最后再问一次,你是怎么进到总理办公室的。”他希望李鑫能听出这是最后警告。

“走进去的。”李鑫盯着他,这样的对视显得有些渗人,但孟宇没有移开视线,他从李鑫的眼里读出了认真,看出了事实。

“核弹在哪?”他遇事无数,他也成事无数,也就有了一般的报告文件不由他来看的地位,所以他知道交由他处理的事件的严重性。

“地下。”

“你疯了。”

“你们觉得而已。”

孟宇不再有疑惑。从这个人精神略微恍惚的人身上问不出任何东西,他选择离开。

“查查李鑫这个名字。”来到资料部的第一时间他就跟负责人说,这里的一切都由他操作,这是总理亲命的。

“长官,信息都在这了。”瞬间,两千万个李鑫出现在电脑银屏前。

“缩小范围,十六到二十岁,男性。”

“长官。”简短的几声键盘敲击声,两千万瞬间缩小到了四十万,这依然是个难以接受的数字。

“啧。”他眉头一皱,心中暗暗骂娘。

“你查不到我的。”这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时,孟宇的手已经摸到枪了,久经世事的反应让他迅速将枪对准了李鑫。

他依旧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只是从本该被坐着的审讯椅上来到了这里。

“你怎么出来的!”训练有素依旧无法压抑住惊讶,那是身体正常的分泌激素。

“走出来的。”

“你想干嘛!”他打开了保险,好确保只要这个人做任何一个小动作他能一下将其击毙。

“说再见。”

“不可能的,这里是国防部。”孟宇开始慢慢相信眼前的这个天方夜谭。

“总理办公室也是一样。”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逃跑,还要来这里。”他开始喘粗气,尽力控制着呼吸和情绪,并尝试在不轻举妄动的情况下做一些应该能缓解现状的事情。

“你人不错,想和你做个朋友而已。”这样的淡然自若让孟宇越来越难以适应。

闻讯而来的安保人员毫无征兆的在李鑫背后扣动了扳机,子弹迅速从枪膛内钻出,带着火舌扑向李鑫。然而一切都风平浪静,子弹像是石头一样打在李鑫身上,只是让他后退几步,甚至连血都没流一地。

“嘶,真疼啊。”

“怎么可能…..”

“我理解,正常人都这反应。”李鑫瞥了一眼子弹袭来的方向,不屑的甩甩手“核弹是我偷的,这是事实,我以为你们会在意这个,那玩意上面的信号追踪器被我拆了,嗯,现在就在英国驻华大使馆的地底下。”

“呼,呼。你干嘛和我说这个,你知道这样做是犯罪么。你不怕被关监狱吗?”孟宇失控了,他尝试保持理智的话语让他看上起更加失控。

“嘿,国防部都没关住我。”年轻人一脸开心,却又满是嘲笑“那么,拜拜。”

然而接下来李鑫所做的一切让在场的诸多人都难以接受和想象。他走向墙壁,身体慢慢融入墙壁与之化为一体,直至这个穿着破旧的人消失于视线中。

“通知总理和武装部吧。”孟宇最先从惊讶中回过神,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再不敢安稳入睡。

又是一个严重的消息被封锁在了这里,所有在场的人都在第一时间被给予了禁口令,这样的事件决不能再一次失控切流窜到世界上去。

孟宇将第十四支烟熄灭在烟灰缸内,静静坐在床上思考着今天李鑫告诉他的一切事情。他觉得一切都是真的,又希望一切都是假的。保持理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即便是他这种见过几乎所有世面的人也不例外。为什么李鑫要告诉他一切,只因为觉得他不错,想和他交朋友?

疯子的可怕就在于他们所做和所想是一致,他无法分辨李鑫是否是疯子。他希望是,也希望不是。矛盾的心里让他难以入睡,充满血丝的双眼从黑夜一直睁到黎明。

清晨的到来依旧无法消除他的困惑,冲了杯咖啡,他决定去英驻华大使馆看看。如果李鑫所做和所说都是一致,那么这个疯子肯定在那等着他。

“你来了啊。”刚下车他就觉得不对劲,坐在大使馆门口的李鑫依旧那副随和样。

“你怎么在这,警卫呢?”本能性的将手放在枪上,他慌了。

“你知道枪对我没用的,打在身上虽然疼,不过也就只有疼而已。”

“你都做了什么?”孟宇依旧没把手从枪上挪开。

“明知故问。”

这四个字像是烙印一样烙在他的耳鼓膜上,他猜到发生了什么,却不愿意猜到发生了什么。

“你……”

“杀了这的所有人。是的。”这样的接话充满了玩笑,但孟宇知道这是现实。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会挑起战争的,这已经上升到国际事件了!”手从枪上挪开了,然而孟宇却不知道这空出的双手该做些什么。临界于崩溃于理智之间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年轻人的每一个笑容乃至每一个话语都一点点摧毁着他的理智。

“嗯,我知道,管他呢。”

“管他呢?!你想要什么?钱?权?名?你到是说啊!”

“你也说过,人是有忍耐限度的,我还没到极限而已,所以趁还没到极限之际,你最好小声一点,谢谢。”

“呼,呼。”孟宇喘着粗气,失控的情绪让他后悔去思考。

“核弹我拿到了,我打算把它和这群外国脑袋一起送回他们本土。你试着阻止我吧。再见。”

“不不不不不,你,我……”失去理智的弊端就是无法将所想很清楚的表达出来,他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然而谁现在还在乎这些呢。

李鑫走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驱车来到总理的会议室,不顾警卫的阻拦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领导人,并表示这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范围了。然而领导人的眼光是长远的,对于大使馆的事情国家也只是采取隐瞒,他们的眼里有整个国家的利益,进退,以及安危。对于一个可以穿墙并且偷了核弹还杀了大使的少年,他们采取的措施是暂时的放任,特别是在这种无人知道这个年轻人的一切的情况下。

上报是正确的,它能让至少一部分人为之引起重视。盲眼老头找到他的时候他就一次次的庆幸自己做出上报的这个决定。按照他的说法,那个只有他见过的盲眼老头是对李鑫的底线唯一清楚的一个人。

那是大使馆事件后的第二天,孟宇参加了记者招待会,偷核弹的犯人堂而皇之离开国防部虽然被隐瞒,但是国防部抓住偷核弹的犯人以及总理办公室被侵入这件事可是天下人尽知。

孟宇看见盲眼老头的时候满面都是憔悴,然而当“李鑫”从盲眼老头嘴里吐出来的时候,他像是抓到了通往黑暗大门的唯一钥匙一般。他像对待上宾一样将这位可能知情的老者请进休息室进行询问。

“那孩子啊,其实并不是人,或者说,并不是正常人类。他只是个克隆人,是2027年国家秘密启动的生物基因异变工程中的实验副产品,那群人的实验目的是研究无机物和有机物的相互结合和转变契合度,我也是后来用重金才打听到的。那时候啊,他还不叫李鑫,只是个编码为LIX-211号的样品,他从有意识以来就未曾有过身为人类的权利,他只被饲养着,像是牲口一样。感情,语言,意识对他这种样品来说都是无需具有的。我呢,是当时这项工程实验研究院里的一个清洁工,结识他的时候也只是在打扫这个试验品的房间那会,那时他刚好被送进来,工作人员只是嘱咐我打扫完就离开,对我这个老骨头也没抱有戒备心。然而他们谁又会晓得我要私自教他语言和知识,告诉了他我这大半辈子的所见所闻,还将LIX代码以‘李鑫’的形式给予给了他。记得那时候他知道自己有名字的时候笑的有多开心啊。”老头说到这已是老泪纵横。

“我膝下无子,待李鑫如亲孙儿一样,这也只是在每天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才会有的事情。然而谁又能想到他会在实验舱内说了“你好。”呢。在那种地方,这是不允许的,也是不可思议的。我也因此失去了眼睛。这只是项目负责人的警告。我得到了巨额偿款,足够度过余生,不过我得用余生来学会保密。离开之后不多久工程便因为意外事故终止了,没人知道是怎么样的意外事故,所有的秘密研究人员此后我都再也没听到过消息。我一直以为那孩子和那个项目一样消失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又在新闻上看见了他,还成了核弹大盗。哈哈。其实那孩子本质不坏,只是他缺少爱,而我又在他最需要爱的年龄给予了他爱,并且连这也被研究院给夺走了,也许他就是因此而扭曲的吧。如果你能再见到他,请不要伤害他好吗?”

孟宇似乎知道了什么,但他知道晚了,现在一切已经覆水难收,没人知道这个基因变异、能与墙壁融为一体的人现在在哪。

送走了盲眼老头,孟宇整理着思路。这时他接到了高层的一个电话“英驻华大使馆的人的头全部在英国首相府邸的茶几上。”

大新闻接二连三,这可累坏了报社记者。英方要求中方给予一个合理的说法,两国就此事擦出了非常剧烈的火花。孟宇却只能干着急,知道一切,却什么也说不清楚,这是个讲究事实讲究证据的时代,凭他一口铁齿铜牙和一个老头的证词能说服国家出兵出技术出装备讨伐一个17岁的男孩?

很多东西,痛了才知道是真的。

为了解决大使馆的问题。华夏国方面总理主席双双出马去英国进行面对面和谈,以及解决矛盾、做出弥补措施等工作。然而飞往英国的专机却在降落之际投下了一枚核弹,飞机与英国大片土地一同被蘑菇云淹没。毫无征兆,雷达也并未检测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同年十一月,经过联合国多次会议,强烈谴责华夏国炸毁英吉利国的行为,并将华夏国被列为世界战争挑起者。次日,英,美,德三国对华宣战。同年十二月,俄,意公开宣布支持华夏国,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

2035年春季,在战场指挥所的孟宇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留言。

“现在你相信我拿到核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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